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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岁老人对瘫痪8年的父亲哭诉:你啥时候可以走?我想解脱了

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66岁的陈德昌跪在父亲床前,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输液管。窗外的蝉鸣声刺得耳膜生疼,他望着床上插满管子、毫无意识的老人,突然崩溃大哭:"爸,你啥时候可以走?我真的想解脱了......"这声压抑了八年的哭喊,像一记重锤,砸开了无数家庭难以启齿的隐痛。

2015年的深秋,78岁的陈老爷子突发脑溢血,从此瘫卧在床。彼时刚退休的陈德昌二话不说,把父亲接到家中照料。最初,他每天凌晨四点准时起床,给父亲翻身、擦身、喂流食,白天还要推着轮椅去医院做康复治疗,晚上守在床边,生怕老人出现意外。邻居们都说:"老陈家儿子真是孝顺,换作别人早受不了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场持久战的残酷渐渐显露。陈德昌的妻子因无法忍受长期的压抑,提出了分居;女儿原本计划的婚礼一推再推,只因无人照顾外公;更致命的是,这些年为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他不仅掏空了积蓄,还背负了十几万的债务。原本开朗的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皱纹却越来越深。

最煎熬的是那些深夜,当整座城市陷入沉睡,陈德昌独自坐在父亲床边,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把唯一的鸡蛋留给他;记得自己高考那年,父亲在工厂连续加班三个月只为凑齐学费;记得成家立业后,父亲仍会偷偷塞钱给他贴补家用。可如今,这个曾经如山般的男人,却成了他无法承受的重担。



第八个年头的春天,陈德昌的身体彻底垮了。长期的劳累和精神压力,让他患上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和高血压。有一次给父亲翻身时,他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额头磕在床头柜上,鲜血直流。而床上的父亲,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那一刻,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社区组织的养老座谈会上,陈德昌遇到了许多有相同遭遇的人。58岁的李大姐照顾植物人丈夫十年,头发全白;70岁的王大爷为了照顾中风的老伴,卖掉了唯一的住房;更令人痛心的是,有位老人因无法承受长期照料的压力,选择带着老伴一同结束生命。这些真实的故事,揭开了中国式养老最沉重的一面:当亲情遇上现实,当孝心遭遇极限,我们该如何抉择?



医学专家指出,长期照料失能老人,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会对照料者的心理健康造成严重影响。据统计,我国失能老人已超过4000万,而像陈德昌这样的家庭照料者,正面临着巨大的身心双重压力。更值得关注的是,目前社会养老体系尚不完善,专业护理机构不足、费用高昂等问题,让许多家庭陷入困境。

面对这样的困局,我们需要的不仅是道德的谴责,更需要制度的完善和社会的支持。一方面,政府应加大对养老服务的投入,完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为家庭照料者提供必要的帮助和补贴;另一方面,社会应加强对失能老人及其家庭的关怀,通过志愿者服务、心理疏导等方式,缓解照料者的压力。

夕阳西下,陈德昌坐在父亲床边,轻轻擦拭着老人的脸庞。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咨询和社会支持,他的心态渐渐平复。"爸,我知道不该说那些话。"他哽咽着说,"但我们一起再坚持坚持,好吗?"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监护仪的滴答声依旧规律,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希望的意味。

这场跨越八年的生命拉锯战,不仅拷问着个人的良知,更折射出整个社会的养老困境。它提醒我们,孝心需要被理解,照料者需要被关怀,而完善的养老体系,才是托起每个家庭幸福的基石。因为在生命的两端,我们终将明白:所谓亲情,不仅是责任,更是需要共同面对的人生课题。



知青往事回顾:忆当年淮北知青岁月

在上海生活了十八年,却不知道市北郊有这么个彭浦车站,听说以前是货场,因知青潮才改作现用,车站无任何设施,全在露天。

  五月的灿烂阳光下,人山人海,到处乱糟糟。有满头大汗找行李的,有大呼小叫唤人的,长辈们则抹眼拭泪千叮万嘱。我呆呆的看着那两根乌黑铮亮的铁轨,一直向前延伸,不知道它将把我引向何方。随着火车的一阵汽笛声,如同下了一道命令,人们齐刷刷的痛哭起来, 车上车下的手紧牵着不肯放,更有嚎叫跺脚的。母亲已哭软了,被弟妹们搀扶着,父亲一改往日的威严,也在抹泪,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

列车缓缓向前,亲友们纷纷小跑紧跟着,渐渐地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



1970年5月临下乡父亲拍下我与妈和弟妹的合影,左一是我 

 伴着轰隆轰隆的节奏声,车轮滚滚飞驰,车厢内已恢复了平静。大家都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在议论已到了哪儿?这是一条较宽的大河,河水在灿烂的阳光下泛着金黄色涟漪,两岸的坡度很大,并且水位较长江低,凭着我的地理知识知道这是淮河,马上就要进入淮北,我们接受再教育的地方。

  汽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停在一个集镇上——四铺公社所在地。在大家被集中时,我乘隙打量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集镇,除了公社大院是砖瓦房,其余都是土坯泥屋,不长的集市沿街摆着粮食、蔬菜、鸡蛋等等的小摊子。摆摊的农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就地蹲着。午饭是在公社大院内吃的,白菜猪肉粉丝汤、白面与高粱面相拼卷成的双色馒头。我被那巧克力色的夹层诱惑着,忽然觉得一定很好吃,拿起一个就咬。哎呀,又苦又涩,呸!呸!连忙吐掉。食堂的老头挎着箩筐拾着满地的馒头,边摇头边叹气:“这可是我们过节时才能吃上的好饭菜呦!”

  我与雅雯、阿丽分在小张家生产队,俗称“东南张”,因为在大队的西北端还有一个庄叫“西北张”。“西北张”因地形很圆,村外围着一圈土沟,所以又称“磨盘张”,而我们这个村被人称作“鸡别张”。早先村里很穷,终年操劳不得温饱,姑娘、媳妇便结伴而出,她们穿着宽大的衣衫,走村串集,每到无人之处就偷鸡,将鸡头往翅膀下一掖,别在裤腰上,然后卖掉糊口,所以落得个“鸡别张”的臭名。

  我们三人如出门赶集什么的,有人问:“学生娃,你们什么庄的?”,“小张家。”“什么张?”……不作声“是不是磨盘张?”我们便含糊的“嗯……” 

 第一次劳动是拉犁,十几个人一组,纵横排列,每人一根粗绳,一头系在犁上一头套在肩上,随着口号声迈步。我低头弯腰,绷紧绳子,脚踩着松软的土地总觉得摇摇晃晃站不稳,所以每前进一步都感到很累,不一会儿肩膀就火辣辣的疼起来,但我仍用手拉紧绳子更用力的向前迈步,直累得头晕眼花,气都喘不过来。被翻松的沙地里不时钻出蜥蜴,吓的我们大呼小叫,我平时虽然胆子较大却也胆战心惊的频频跺脚,害怕他们会钻进裤脚里。

  收工回家的路上,社员们议论说:“知青娃娃都下力。”可是我知道下巧力的是雅雯,她虽然弯着腰,可始终将搭在在肩上的绳子绷的不太紧,阿丽因为个子矮将肩上绳子绷的很紧,果然晚上擦身的时候,阿丽的肩膀最是通红。

  麦收了,家家户户都改善伙食,说是改善其实不过是在杂面里多掺了些白面,汤里多洒几滴香油罢了。

  割麦了,队长分给我们一小块地,三人并肩排开,左手反抄麦棵、右手贴地挥镰,刚开始割的时候觉的新鲜,也顺手。时间一长手酸得挥不动了,特别是腰累得伸不直弯不下,头低久了觉的一阵阵发晕。我咬紧牙关竭力坚持,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渐渐的她们落在了后面,两人都在低头抹泪。阿丽落后倒好说、她的镰刀是最差的,可雅雯的镰刀是她挑了半天、再三比较过的。看来体力劳动不但要靠体力和坚强意志,劳动工具合适也是至关紧要。 

 休息的时候我捡了很多鸟蛋,像鸽蛋那么大,有青灰色的、花白相间的、布满麻点的,她们说不能要,可能是蛇蛋。笑话!蛇洞都在阴暗潮湿的田埂边,哪会在干燥的麦地里衔草做窝?再说管他什么乌龟王八蛋,能吃就行。晚上,我将这些小混蛋放在盐水里煮熟后一吃,嘿!真香,在那没有雀巢咖啡的年代,这雀巢蛋确实是“味道好极了”!

  麦收打场时碾碎的麦穰柔柔的、软软的,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麦穰是队里牲口整个冬天的饲料。堆麦跺是技术活儿:用桑木杈叉起一蓬蓬麦穰高举过头,用力甩到跺堆上,由上面的人接住码堆。我站在松软的麦堆上忙得不亦乐乎,东边堆好西边塌了,这边码好那边掉了,我无可奈何的坐在麦跺上干瞪眼。后来在副队长耐心的指导下总算顺手了,渐渐的有些形像了。下部稍小、上部像屋檐一样稍稍的向外延伸,顶部再渐渐的收拢成坡形,造型就像一个放大了的巨型白蘑菇,比村里所有房顶都搞。休息时,我坐在这高高的“白蘑菇”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吹着黄昏爽爽的风,看着天西边阵阵千变万化的火烧云,真有些陶醉了。  以后每当我们外出晚归,疲惫不堪时,远远看见麦场上这大大的白蘑菇,便会脚下生风,快步如飞的赶回家。

  我们三人的知青安家费早就发到队里,可队里始终挪作他用,在我多次上公社说理,磨破了嘴皮,才在麦收后为我们盖了新房,添了床、桌凳之类,总算像个家了。乡亲们说我:“小沈,你咋这样傻?三人的事就你出头露面,得罪人。”由于我长得高大,虽然干活肯下力,但是说话不知轻重,所以大家都叫我“傻大妮”。

  淮北没有大米,吃小麦、高粱、玉米、红芋干等。这些粮食都要磨成粉,队里有磨坊只要套上毛驴、蒙上驴眼,拿根小树枝边抽它屁股边吆喝:“得儿……驾!”它就会沿着磨道团团转圈,喝声“吁”它就会停下。

看着既简单又有趣,毛驴乖得就像我家的猫咪那么听话。可是到我们手里就不行了,怎么拽、它也不肯迈步,它歪着头用那聪慧秀气的眼睛斜着看我,长睫毛忽闪忽闪似在说:“看你拿我怎么办?”我举起鞭子还没抽,它倒撒起泼来,昂着头大吼起来:“吭——”声音大,像极了轮船的汽笛声,然后又低头倒吸气“嘎吱、嘎吱”的叫,好像要把前面所吐放的痛快都收回一样,直笑得我们三人捧着肚子叫妈。

好不容易把它套上了,由于我们“得儿……驾”不会卷舌音,它装着听不懂不理不睬的。急的我猛抽它屁股,同样气急败坏的它恶作剧地拉起屎来,边走边拉搞得磨坊里乱七八糟、臭气熏天。在我们手忙脚乱打扫卫生时,它无所顾忌的偷吃起面来,把碾盘一圈的面差不多吃完了。雅雯气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我们只好请来饲养员收拾它。也怪,那畜生一听见饲养员的骂声:“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还没打它,它即乖乖地“得儿得儿”地跑起来。真想不通,对付牲口也得讲学问。

  虽然我在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可队长不喜欢我,总想支我走。农闲时节他说:“小沈,你能说会道、嗓子又好,让你去宣传队吧!”我一听高兴的跳起来,正中心怀,当时就赶到大队去报到了。

  宣传队共有六七个人,由大队团支书负责,走乡串村,传达中央文件(那年头文件特别多),也带些唱歌跳舞之类的演出。由于我嗓音清脆,加上从小在少年宫艺术团练就的唱歌跳舞基础,所以特别受人欢迎,台上台下,老乡们的眼睛都爱随着我转。记得当时我最爱唱,乡亲们也最爱听的歌是《大寨之花》,村里的小孩一看见我就学:一道清河水……

  宣传队都是吃派饭,由大队给东家发伙食费,所以每天是白面馒头、鸡蛋烙饼换着花样吃,一个月下来我胖了许多。晚上我把乡亲们塞进我口袋的红枣、花生给雅雯、阿丽她们时,她们不无嫉妒的说:“你小子倒因祸得福了。” 

 大队团支书高个、黑脸、大嘴、张开嘴满口黄板牙,就像嘴里横塞了一棒老玉米,张口未说话先喷蒜臭气,我最烦他。可他却总是借口接近我,每次说话时那双贼眼滴溜溜乱转,看得我心慌意乱,直想逃,有次竟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他多次对我说:“沈,你要好好接受再教育,多接近贫下中农,听贫下中农的话,以后招工我一定推荐你。”言下之意首先是亲近他,听他的话。使我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就在我进退两难之际,宣传队结束了,我又回到了队长的眼皮底下。 

 队里卖小麦分了一些钱,我们商量着出去玩玩,去哪儿呢?我说去宿县专区吧,专区级也算是中等城市,肯定比较热闹。

  每日一班的长途车开走了,我们只得靠自己11路走着去,淮北的夏天暑气逼人,尤其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越走越热,嗓子干的直冒烟。双脚踩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觉得两团火焰由下至上的升腾起来,燃烧着浑身的肌肤,使我们真正体会到了“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滋味。我脱下草帽边扇风边想,这样下去怕要中暑的,得想个办法。三人决定像男生一样搭车,于是我站中间,他们左右两旁,三人一字形在马路中间排开拦车。那时的公路车不多,司机老远看见我们加大马力一冲而过,使我们躲避不及,差点被压死。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的努力总算有人同情我们,让我们兴高采烈的上了车,驾驶室只能坐三人,我又一次发扬风格站在卡车上面。 



下岗后我考了导游证

 宿县城区规模很小,居民和我们住的房子差不多,泥墙草顶,最好的建筑是地区机关楼,青砖红瓦三层高,尽管这样还是让我们过了城市瘾。在那些并不繁华的商店,也不高级的影院里,很快花光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钱。

回去的车票卖完了,我们住在车站旁的小旅馆里,她们两人愁得不行,明天没钱买票,怎么办?我却不急,怕什么?大不了像来时一样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半躺在床上笃悠悠的唱起歌来:“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条大河波浪翻……”

“谁呀?唱得这么好听!”意犹未尽的我被清脆婉转的声音打断了,来人是个年轻妇女,身材修长,举止文雅,打扮入时,看得出不是本地人。坐下细谈果然是北京人,原是部队文工团演员,因父亲牵连林彪事件,被打倒靠边站才复员。父亲关进去前托付自己司机照顾她,被带回了司机的老家,可是到了宿县专区一下火车,看见广埸上的臭水坑就哭了,后来就在专区黄梅戏剧团工作。

她很欣赏我的嗓音,并把剧团导演等领导也叫来了(剧团就在隔壁)。由于搞文革,剧团人才青黄不接,他们希望我留下来,加以培养定能出息。可是我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因为我不理解黄梅戏,以为像我不爱听的淮剧、扬剧那样,再说父亲最反对唱戏之类。

许多年以后当我听到黄梅戏那柔绵儒雅、极优美的唱腔时,真后悔死了!尽管我没听她的话,她还是请我们到她家吃晚饭,相互交谈间流露着同病相怜的感觉,更多得是像大姐姐一样的关怀之情。第二天,把我们送上了她丈夫开的车。临开车时她指着我的头不无惋惜的说:“你呀!你,真任性。”我强忍着泪低头不语,直到车开我都没抬起头来。

  至今我还记得她的名字王晶莹,她周岁的儿子叫朱朝阳,那是1970年的事。

  雨季来临,没活干,我们歇在屋里。我不愿意参加她们东家姑娘俊、西家媳妇俏的议论。就看书,很快所带的书都看完了,我就向村里的民办教师借,他是本村人,高中刚毕业就赶上文革不能上大学了,就在公社中学教初中语文。

张老师有很多藏书,中外小说、世界名著等等。每次还书时他总要与我交流读书心得,感慨书中男女主人公的少年不得志,也谈些其他问题,如队长与会计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说队长粗旷豪放、缺少心眼,会计虽不言语却城府很深等。尤其对我们三人的各自性格,描绘的很入神,说雅雯文静怕羞,待人接物透着一股精明;阿丽虽有些木讷,但心眼不错。说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过于坦直,知识面却比她们广。特别是他很赞许我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使我大有“天涯若比邻,海内存知己”之感。

在谈到对将来前途的惆怅时,我很惊讶他并不满足于现状。(在当地他已经是出人头地)看着他乌黑卷曲的头发、大眼睛由于睫毛密长而显得有些深奥(如同他丰富的知识)、挺直的鼻梁、铜色的皮肤(因民办教师也常干农活)掩盖不住英俊潇洒。想到这么贫竭的土地上竟孕育出如此杰出的人才,与众不同,真是不可思议。

  渐渐的村里传开了“小沈与张老师谈对象”之类的话来,一天张老师的姐姐回娘家来,晚饭后来找我。看着阿丽与雅雯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鬼样,我知道定有事儿:果然她是来给弟弟说媒的,并保证让我到公社小学教书(她丈夫是公社干部)。

阿丽他们一听,高兴的跳起来,连声赞好!我瞪了她们一眼,心想:“要你们瞎起哄?无非想挤我走,好让你们多一个招工名额,少一个竞争对手。”当时被我婉拒了,因为我不想过早谈恋爱,离开父母时他们千叮万嘱“为了前途,千万不要在农村谈朋友”,这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我怎敢忘?再说,我只是对张老师有好感,对于什么叫爱情还真朦朦胧胧,不知所以。 

 夜深了,我拿着书放不下手,那是一本苏联前期的小说《在好人中间》。出生于贵族世家的女主人公瓦莎,受过良好的教育,仪态万方,典雅高贵,由于连年战争,家境破落,颠沛流离中只得当女佣。后来邂逅了年轻英俊的中尉军官,军官对她宠爱有加,两人恩爱无比。就在她感到万分荣幸时,军队要开拔了,军官不忍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在她带着幸福甜美的微笑熟睡时悄悄的走了。瓦莎醒来,发疯似的寻找爱人遍寻无着,整天徘徊街头,再一次地从天堂跌落地下。

  军队又开回来了,中尉却没回来。瓦莎在人群中一遍遍的询问,痴痴打听,不愿离去。黑夜降临了,毫无自卫能力的瓦莎被一群饿极了的士兵包围了……陷入深深的地狱之中。  未及看完,我已是泪流满面,想想自己比书中女主人公的年龄还要小,却也如此的坎坷多舛,再想到劳动时不堪承受的劳累,离家后所受的委屈,村里人们的风言风语,禁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吵醒了她们,大概想起各自的心事,三人哭成一团。

  数天后,有个小孩给我一张字条,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很抱歉,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事我并不知情,请相信不是我的本意,望珍重”。我当然知道是谁写的,从此我再没去过张老师那儿,不久他调到县中学教书去了。

  父亲“文革”前是区商业系统的主要干部,“文革”时被打倒了。秘书揭发他曾说过江青“是个女戏子”的坏话,为此被当时所谓的“公、检、法”拘留很长时间,期间被打坏了右腿,得不到及时治疗,加上心情郁闷,病情恶化发展成骨癌。接到“病危速归”的电报时,我正在擀面条,一下就呆了,怔怔的看着两手白面,半天哭不出声来。

  列车在“上海是个英雄城市……”的广播声中缓缓靠站了,离家已久的我又回到了日思夜想的“东方不夜城”。可我无心欣赏这一切,心急如焚的往医院赶,在抢救室门口,我看见众亲友都到齐了,我推开他们,跌跌撞撞扑向父亲嚎啕大哭:“爸爸,你看看我呀,看看我呀,我是你女儿,我回来了呀!”我拼命摇撼着他,弥留之际的父亲似有所知,从放大的瞳孔中涌出两滴大大的泪珠滚向两边、缓缓的吐出最后一口气。我疯狂地跺脚痛哭,绝望地拉住尸车不让人推走,我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双眼,知道他有太多不甘…… 

 我的父亲就这样带着无尽的遗憾永远走了。那次车站送别时,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诫:“琴儿,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千万记住,凡事要多动脑子,不要以自己的坦诚去轻信别人。”这句话是父亲的经验教训,也是他对我的最后遗言,那年我刚18岁。

  春节刚过,我便一个人早早的回生产队了,队长亲自拉了小车来接我。晚饭时,队长老婆不断的往我碗里夹菜,安慰说:“可怜的娃,不用担心,以后就把队里当成你的家,大家都会关心你的。”说得我热泪盈眶,队长也解释了那时挪用我们的安家费是队里春耕急等买化肥,并夸我在三人中间,虽然年龄最小,却处处作榜样,使我感到很欣慰,前嫌尽释。 

 由于修理地球沉重的操劳,超负荷的心理承载,营养上的滞后,我渐渐的觉得体力不支。那天在濉河边耪地时,我怎样拼命赶,还是落在后面。休息时,社员们说:“小沈这娃,从回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多言语,也不爱唱爱笑了。”是的,我确实变了,变得多愁善感。此刻,我望着田埂边那突起的小坟丘呆呆的出怔,那里面长眠着一个叫“瓶儿”的女孩,她上面有三个姐姐,分别叫金花、银花、玉叶,花多了就管她叫“瓶儿”,家中唯一的男孩叫扎根,大概是取牢靠之意。

瓶儿特别俊俏,瓜子脸,桃花眼,小嘴总喜欢紧抿着,害羞不爱说话。“瓶儿”在死前两三天肚子疼得厉害,家里穷,又不重视女孩,拖到实在不行才去看,已经迟了,阑尾穿孔。一朵美丽而鲜艳的小花只开了六个春秋,过早的夭折了,成了贫困封建落后的牺牲品。我深深的为“瓶儿”悲哀,也为我自己悲哀,命运之神就像抛一粒小石子一样,随手一丢就把我抛到这块贫竭落后的土地上,看着那一望无垠的黄土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抢栽红薯秧那天,下着中雨,早春的雨带着阵阵寒意,淋了一天,晚上我终于病倒了。高烧不退,昏沉之中,我又看见了父亲,还有去世不久的奶奶,他们疼爱的抚摸着我,三人均是泪涟涟的。醒来后,我沉浸在梦景中半天缓不过神来。在一个星期的昏睡中我时时回味着与他们的缠绵,病好以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乡亲们说我的的魂被鬼收去了。

  招工条件第一条是劳动表现好,可我怎么也不行了,像熬干油的小油灯。人瘦得脱了形,宽松的衣衫穿在身上晃晃悠悠,我已经精疲力竭。妈妈来信说,小姨随姨夫专业到江西一个军工厂,能带家属,愿意带着我,家中长辈们一致同意我去,也好有个落脚处。此时的我已变得麻木不仁,脑子一片空白,不加思考就答应了。

  在南京转车时,我又一次呆呆的看着那两根没有尽头的铁轨,不知道这一次它又要将我引向何方……



作者简介:沈美琴,上海黄浦区格致中学1969届初中毕业,下放安徽宿县专区濉溪五铺公社八里赵大队东南张生产队,后转到江西亲戚家,顶替潮回上无线电十四厂工作,厂关闭提前退休,现定居香港。(感谢刘乐亮老师荐稿)

杨千霈离婚3个月「半夜突晒婚礼照」! 牵手父亲告白:强大的靠山

记者顾齐佑/综合报导

女星杨千霈今年1月宣布与纺织小开洪家杰结束8年婚姻,至今已过了3个月。今(16)日凌晨,她在社群平台上分享了婚礼美照,并写道「谢谢不离不弃当我们家最强大的靠山」,立刻引发关注。


杨千霈晒出了2016年婚礼的照片。(图/翻摄自Instagram/pinkbabe0309)

杨千霈晒出两张2016年与洪家杰举行婚礼的照片,但照片中的男性并非前夫,而是她的父亲。原来,今天是她父亲的生日。照片中,杨千霈穿着婚纱,紧挽着父亲的手,展现出浓厚的父女情感。除了婚礼照,她还分享了多张与父亲的甜蜜合照,甚至还有嘟嘴亲向父亲脸颊的可爱画面,显示出父女两人的好感情。


杨千霈嘟嘴亲向父亲脸颊。(图/翻摄自Instagram/pinkbabe0309)

杨千霈也向父亲深情告白:「谢谢所有的发生,此刻永远专属于我们父女俩。谢谢杨老爹对全家人满满的爱,谢谢从小牵着我的手一直到现在,谢谢不离不弃当我们家最强大的靠山。」


杨千霈分享了多张与父亲的甜蜜合照。(图/翻摄自Instagram/pinkbabe0309)

母亲去世后父亲接外婆来养老,听父亲打电话,我偷偷送走外婆

“爸,你说什么?”我一手端着碗,眼神却落在沙发上打着盹的外婆身上,“您刚才在电话里说,要把外婆送去养老院?”

“不是送,是暂时住一段时间。”父亲夹了一块青菜放进碗里,语气轻飘飘的,“你也看见了,我这身体最近不大好,照顾她有点力不从心。”

“可是她刚来三个月,才刚适应下来——”

“适应?”他眉头一拧,语调忽然变重,“她睡觉打呼噜吵得我整宿睡不着,一天三顿饭我做她不吃,要不是你妈当初临终前拉着我答应的,我早就……”

我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筷子,低声嘟囔:“那也是你丈母娘。”

父亲脸一黑,“你说什么?”

我不敢再吭声。

父亲叫张永志,今年六十二,退休前是个中学历史老师,脾气挺好,就是嘴硬心硬。母亲去年因癌症走的,走前拉着我爸的手说:“你妈不在了,我妈你得管。”父亲当时红着眼,点头如捣蒜。可人走茶凉,三个月过去,他已经开始嫌弃外婆不听话、不方便、爱唠叨。

我叫张晓月,二十八岁,刚从深圳辞职回来,打算准备公务员考试。母亲生病那阵我请了长假陪床,看着她从一个风风火火的人慢慢变得憔悴,再慢慢闭上眼,心里总觉得还欠她很多。

外婆,林素珍,八十一岁,贵州人,年轻时候种地种得手脚生风。年纪大了耳背、驼背、还老忘事,但人特别温和。她不爱说话,只要不惹她生气,她就会一个人坐着发呆,或者跟猫玩。自从来我们家,她连电视都不怎么开,总是偷偷看我妈的遗像出神。



那天晚上,我坐在房间发呆,听到客厅传来父亲打电话的声音。

“……你们那边条件不错吧?我妈过去也方便……费用嘛,我这边能承担一部分……就是,还是你们照顾专业些,唉,我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我的心一下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

我知道,他说的是外婆。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收拾了外婆的一些衣服,又热了牛奶和鸡蛋端到她面前。

“外婆,我们出去玩两天好不好?”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嘴角抖了抖,“去哪儿?”

“朋友家,她家山清水秀的,你一定喜欢。”

她眯起眼,点了点头。

我用自己的积蓄在郊区租了一间带院子的民宿,房东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家里还养了鸡和两只狗。我把外婆安顿在那,说她是我外婆,暂时在这疗养一阵。我每天下午都会过来陪她晒太阳,喂鸡,看她眯着眼听风,像一只安静的猫。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星期后,父亲找到我了。

“你是不是把你外婆送走了?”他脸色铁青,站在我的门口,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是我带她出去散心。”

“你这叫散心?人都没了音信!我找了一圈才知道你租了房子,还藏着她不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

我盯着他,“那您呢?您有没有想过她一个人远离家乡,只因为女儿走了,就得在别人家里受嫌弃?她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

父亲愣住了。

我继续说:“妈走之前要您照顾外婆,那是她最后的请求。她那么孝顺,您是最清楚的。现在她不在了,外婆成了累赘吗?您嫌她烦,但她从没抱怨过您一句。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走路,连洗澡都不敢开太大水怕吵着您。”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您说照顾她太累,那我陪着,她只要能有个念想,活着就不算太孤单。”我声音有点哽咽了,“妈要是知道她妈被送去养老院,她死都不会瞑目。”

父亲的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他敲了我的房门。

“带我去看看她吧。”

外婆正坐在院子里缝一双破了的袜子,见父亲来了,竟然站起来,笑着说:“小志啊,吃早饭没?这鸡蛋好吃得很,你吃一个?”

父亲看着她,嘴角抽了一下,点点头,“妈,我接你回家。”

我看着他们两个,一个苍老,一个僵硬,却都不再说话,眼神里有种悄悄溶解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父亲突然开口:“晓月,其实你妈走后,我……挺怕的。怕自己照顾不好她,怕她老了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你不懂……”

我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后来,家里多了些变化。

父亲不再抱怨了,虽然还是话少,但每天定点给外婆熬粥、剥橘子、晒棉被。有时候还坐在阳台跟她说话,说些我小时候的糗事,说他年轻时骑自行车追我妈的事。

外婆还是耳背,但每次都会笑着听,点头,眼角湿润。

我知道,那通电话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但也正是那通电话,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学会了靠近。

合作婚姻

  相助婚姻
  
  阿筱
  
  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千奇百怪,比如杨嘉铭和李惠媛,前一分钟依然毫无交集的路人,后一分钟,马上就有了谈婚论嫁的可能。
  
  事儿源于杨嘉铭在同城论坛发的一个帖子:谁愿意接受一份相助婚姻。杨嘉铭的目的很明确,寻找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果断不谈爱情。许多网友看到这个帖子,都以为是个玩笑,唯独李惠媛当了真。
  
  杨嘉铭有个特有钱的父亲(father),十年前,父亲和发妻离异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不久又添了一个小儿子。那过后杨嘉铭和父亲就很少联系了,可前不久,父亲又重新找到了他。
  
  原来,他的小儿子夭折了,杨家的产业需要承当人,杨嘉铭无疑是唯一人选。没有人会对送上门来的资产不动心,杨嘉铭决定重新回到父亲身边,但父亲有个要求,那便是杨嘉铭必须在结婚过后才拥有承当权。
  
  可杨嘉铭自从目睹了母亲被弃,一向抱着不婚的念头。想来想去,他萌生出一个念头:既然必须结婚,何不以相助的形式找一个女孩儿来共同完成这个义务?
  
  当然,他的条件是对方不仅婚前要接受资产公证,婚后还要接受家庭经济AA制。除了一纸结婚证书,他们半毛钱的干系都没有。
  
  帖子收回去第七天,李惠媛自动找到了他。她直言不讳地说:“咱们可以相助。”
  
  杨嘉铭开始很担忧,他不敢相信真的有女孩儿能接受这种条件,不过等他一见到李惠媛,便全都晓畅了。
  
  李惠媛对他说得很清楚:“我和你结婚,就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接着,不用杨嘉铭问,李惠媛就交代了详细状况:她被一个隐婚男人骗了,有了身孕后才得知真相,果断跟对方别离后,却始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等我生下孩子,你想马上离婚都可以,我甚至可以付给你报酬。”李惠媛说得情真意切,杨嘉铭彻底放心了。
  
  杨嘉铭想,这买卖划算,买一赠一。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瞒着父亲的。杨嘉铭的瞎话编得很圆:我和李惠媛恋爱好久了,现在她有了身孕,正好奉子成婚。
  
  杨父见了李惠媛一次,对这个儿媳妇很写意,随即两人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后,杨父给他们小两口买了一套两百四十平方米的精装修房子,还给杨嘉铭十万元,让他请个保姆好好照顾李惠嫒。
  
  杨嘉铭当然没有将那十万元拿给李惠媛,自从结婚后,哪怕买颗螺丝钉,他和李惠媛都会各出一半。杨嘉铭想了,如果李惠媛太过,大不了找个借口离婚。谁知李惠媛一点都不太过,她完全按照他们订立的婚姻条约来,有身七八个月了,还挺着大肚子早出晚归,像她承诺的,分娩所需的手术费她也将独自承担。
  
  看着李惠媛行动迟钝的样子,杨嘉铭也会有瞬间的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为了不让老爸察觉这场婚姻有假,李惠媛生孩子时,杨嘉铭依然赶到了医院。
  
  “是个儿子。”医生笑嘻嘻过来通报新闻,杨嘉铭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心想:“儿子依然闺女(daughter),与我何干啊?”但他没想到,老爸高兴妥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医院,将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塞在了李惠媛的枕头下。
  
  李惠媛显示得很得体,杨父走后,立即将银行卡还给了杨嘉铭。杨嘉铭有点不美意思,想必刚才他焦虑的样子李惠媛全看到了吧?一时有些尴尬,他低头看睡在婴儿床上的孩子:“宝宝,以后叔叔用这钱给你买礼物。”
  
  忽听李惠媛猛地咳嗽一声,杨嘉铭一抬头,吓出了一身冷汗,继母正推门出去呢。有了这次惊吓,杨嘉铭再也不敢对着孩子自称叔叔了。
  
  孩子的小名叫鹏鹏,是杨父取的。李惠媛出院后,老人提出让他们搬到自己的别墅中居住,杨嘉铭再次被吓住了,这要真搬已往,没多久就一定会露馅啊。幸亏李惠媛拒绝了杨父的邀请,带着鹏鹏回到了杨嘉铭的房子里。
  
  杨嘉铭对李惠媛的显示很写意,可逐步地,他又有了新的不安。老爸对鹏鹏也太亲热了吧,每隔三两天就过来看一次,每次晤面都乖孙乖孙地喊个没完。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担忧,万一有一日真相大白,老爸受不了怎么办?
  
  而更让他担惊受怕的是,父亲的律师暗示他,老爷子可能会将遗产留给鹏鹏一份。
  
  杨嘉铭作出了一个主要决定:离婚。他想,只要离了婚,一切麻烦事也就减缓了。让杨嘉铭目瞪口呆的是,李惠媛不离,果断不离。不仅不离,她还哭哭啼啼抱了鹏鹏去找公公,让他向杨嘉铭求情。
  
  杨嘉铭这下傻了。他冲着李惠媛吼,李惠媛抱着孩子求他:“我现在没工作,如果离婚,鹏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求你了,暂时收容我们母子两个还不行吗?”
  
  杨嘉铭即将气疯了!知道他要离婚,老爸吹胡子瞪眼地教训他:“如果你离婚,我宁可要孙子也不要儿子。”
  
  万般无奈,杨嘉铭暂时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不过,鹏鹏长久地留在家里,一定会有麻烦事。想来想去,杨嘉铭决定自己去找鹏鹏的生父,期盼着那个男人在知道李惠媛给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后会要回自己的孩子。
  
  他仔细追念了当初李惠媛说过的话,隐约记得鹏鹏的生父是北京新世纪公司一个叫天钊的部门经理。杨嘉铭奔赴北京,果然找到了新世纪公司,只是他问遍了整个公司都没有人知道叫天钊的人。再问及李惠媛,公司前台通知他:“李小姐两年前就辞职了。”
  
  故事是假的,再想到她果断不离婚,杨嘉铭不寒而栗:难道当初他和李惠媛的重逢不是误打误撞,而是对方的蓄意而为?
  
  杨嘉铭真的畏惧了。
  
  从北京返来,杨嘉铭追问了李惠媛结婚以前的事,这次他留了心,才发现李惠媛回答得很张皇。骗子,李惠媛一定是个骗子!
  
  没有别的对策了,除了亲子判定。杨嘉铭想,等老爸看到亲子判定的结果,他就通知老人是李惠媛背叛了自己,到那时,李惠媛想耍赖也没人帮她了。
  
  让杨嘉铭没想到的是,他和保姆带着孩子还没到亲子判定中心,李惠媛就追来了。她应该是料到了判定的后果,脸都吓白了。在李惠媛的果断反对下,杨嘉铭和鹏鹏的亲子判定没有做成,不过杨嘉铭下了决定,这个亲子判定,必须做!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再次找到机会,两天后,他正在公司上班,李惠媛披头散发地奔出去:“求你了杨嘉铭,我赞成离婚,只要你能把孩子还给我。”杨嘉铭大吃一惊,她疯了吗?什么把孩子还给她?鹏鹏不是在家里跟着她吗?
  
  李惠媛撕心裂肺地持续哭着,杨嘉铭总算听晓畅,鹏鹏失踪了。
  
  保姆说她带孩子在楼下的小花园玩,一转头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李惠媛认定了是杨嘉铭做的手脚,再三请求杨嘉铭未果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公安局,指证杨嘉铭绑架了她的孩子。
  
  骗局揭穿,杨老爷子暴怒了,他给杨嘉铭下了命令:“行了,现在我知道鹏鹏不是杨家的儿女了,你赶紧将孩子还给李惠媛,再把离婚手续办了。”
  
  李惠媛还在一个劲地请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杨嘉铭,我承认已往是在说谎,但我并没有觊觎你家的资产,我只是想给鹏鹏找个爸爸,让我的孩子有一个家。”杨嘉铭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确实没有绑架鹏鹏啊!
  
  李惠媛终于说出了一切真相,其实根本没有天钊这个人。她当初的谣言,只是为了让杨嘉铭相信她不会给他惹麻烦事。而鹏鹏,其实是人工授精得来的。
  
  杨嘉铭震动地看着李惠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惠媛说,作为高龄剩女,自己一向顶着各方面的压力。三十岁之前,她还对爱情抱着一丝理想,三十岁过后,她彻底绝望了。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老无所依,她决定要一个孩子,所以才选择了人工受孕。可当真的有身成功,李惠媛发现如果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那将会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儿。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杨嘉铭征婚的帖子。
  
  为了给孩子找一个名义上的爸爸,她和杨嘉铭签订了条约婚姻,孩子真正来临过后,李惠媛难堪地发现,她和杨嘉铭虽然没有爱情,但她却无比贪恋家的温暖。缘于此,她开始反悔了,但是,她没想到孩子会不见了。李惠媛抱着杨嘉铭的腿痛哭流涕:“是我太贪心,我知道错了,求你将孩子还给我,我马上和你离婚。”
  
  尽管杨嘉铭一再否认,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如果不是“微博随手拍解救被拐儿童”的某张照片让杨嘉铭发现鹏鹏,他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到照片,杨嘉铭第一时间通知了李惠媛,鹏鹏很快被解救了。李惠媛抱着孩子放声大哭,杨嘉铭也一阵心酸,正想静静转身,身后响起稚嫩的童声:“妈妈,我要爸爸抱。”
  
  杨嘉铭一转头,满脸是灰的鹏鹏正撒着小手向他欢笑呢。就在这一刻,杨嘉铭心里突然之间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这几天,他只顾着注释和寻找,从未意识到,其实自己对鹏鹏的悬念和惦记也许多。否则的话,现在抱住孩子,为什么他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当天晚上,李惠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杨嘉铭道歉。经过这一劫她才发现,这世间最主要的事就是和儿子在一路。所以,她赞成离婚。
  
  杨嘉铭呆呆地看着李惠媛收拾东西,鹏鹏的小手一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孩子睡着了,杨嘉铭觉得心里满满的。当李惠媛接过孩子过后,他的心突然之间就空了。这些年来,他因为目睹了爸爸妈妈的婚姻悲剧而拒绝进入围城,可现在,眼看原本温馨的家骤然空下来,杨嘉铭突然之间觉得有点不能忍受了。
  
  也就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标榜着不婚的信念,可心里也和李惠媛一样向往着家的温暖,惧怕着孤单。
  
  李惠媛就要走了,杨嘉铭迟疑地看着她抱着鹏鹏出门,背影娇小消瘦,再环视大大的房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尤其是泪眼婆娑的鹏鹏,更让杨嘉铭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默默地跟着他们母子俩下楼,出了小区,李惠媛就要上出租车时,他终于拉住了她:“别走。”
  
  李惠媛吃惊地回过头来,杨嘉铭红着脸从她怀里抢过孩子,故意说道:“我舍不得鹏鹏,如果你真想离开,就一个人走吧。”
  
  李惠媛又哭又笑地跟在杨嘉铭身后返来了。
  
  那天晚上,鹏鹏睡下过后,他们像是一对历尽灾难的磨难夫妻一样拥抱在一路,李惠媛泪眼婆娑地看着杨嘉铭:“爸爸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不会怪你吗?”
  
  杨嘉铭眼中闪过片刻惊骇,不过,他很快又刚强了自己的心。爸爸确实已经知道了鹏鹏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只要他能对鹏鹏视如己出,那么还怕他当爷爷的不会像当初那样爱鹏鹏吗?
  
  无论如何,父亲的初衷也一定是希望杨嘉铭幸福吧。经历这么多,杨嘉铭想清楚了,他这辈子的幸福,无法离开李惠媛和鹏鹏的成全。 本文来自安康视窗ankang.biz

不平等的爱情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是父亲(father)费尽心机才追到手的。那时,母亲险些天天唠叨,说父亲见到她的第一天,就要求住在她家,借口是天黑路远,回不去了;说父亲为了追她,不惜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半夜从部队跑出来坐火车去看她,最终依然为她挨了处分,肩章上被捋掉了一颗星……

  父亲和母亲的生活不算幸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母亲出生于书香门第,喜欢舞文弄墨,而父亲17岁就当了兵,读报纸都常常碰到不熟悉的字。从小,我就常常见他们吵架,母亲总是为了些芝麻大的小事跟父亲大吵大嚷。开始的时候,父亲会赔着笑脸,说些轻松的话来化解母亲的怒气。可母亲总是不依不饶,急了还要摔东西,说自己如何委屈,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20多年来,我听母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埋怨父亲没出息。母亲总说父亲要啥没啥,除了会耍点儿嘴皮子逗人乐,就什么本事都没有了。我承认,父亲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他始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官,是外婆眼里的“小矮子”和“罗圈腿”,但他是我的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从小就替父亲感到不平。

  母亲不会做饭,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不是进厨房的命。”我小的时候,父亲还没调回重庆,每个周末,父亲从部队赶返来,第一个义务便是去菜市场,然后整整两天都会在给我和母亲做饭。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属于厨房。早先我们住在母亲单位的个人宿舍里。老式的筒子楼,厨房就在走廊里,每次父亲返来,都从早到晚地在屋子外忙碌,满身的油烟味,另有满脸的汗水。

  父亲的饭做得极好,每次母亲和父亲吵架,父亲都会闷闷不乐地躲进厨房去熬汤。母亲非常喜欢喝汤,无论吵得多么伤心,哭得多么委屈,香味四溢的汤一端进屋,她马上就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坐到了饭桌前。每个周末结束的时候,我们家的冰箱里都会盛满食物,而水杯和水壶里也都盛满了热水,接下来的5天里,母亲唯一需要做的家务,就是把饭菜从冰箱里端出来,放到笼屉上热一热。即便如此,母亲还常常抱怨父亲不在我们身边,不能很好地照顾我们娘儿俩。

  虽然父亲只有周末才回家,可是除了做饭,家里其他事务,无论巨细也全由父亲操心。母亲不仅很少摒挡家务,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很少洗,更别提照顾我了。

  高三那年,父亲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我和母亲,经太长期努力,终于调回重庆。和父母朝夕相处的一年中,我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不平等。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母亲都喜欢当着客人的面数落父亲,陈述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比如为这个家挣了许多钱。我最看不下去的就是母亲喜欢跟父亲说:“昨天,我们单位的某某请我吃饭,他比你强多了。要不,咱俩离婚算了。”而每次父亲听了这话,只会回答一个字“好”,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接着做他的饭去了。

  在我大二那年炎天,父亲住院了。父亲得的是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得到这个新闻,我第二天就从上海坐火车回到了重庆。这一次,母亲破天荒地去了医院,而且不再读书,也不再写作,而是陪在了父亲的病床前。看到母亲的时候,我真的有些恨她,虽然她比父亲有知识,虽然许多生活的道理都是她通知我的,但是站在父亲的病床前,我依然觉得她细微而可恨。20多年来,如果她能够替父亲分担一些家庭的重担,也许父亲就不会得这样的玻

  去世前3个月,父亲提出要回家住,母亲不顾我的反对,搀着父亲回了家。不可思议的是,父亲回家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围起围裙进厨房,无论我怎么叫喊和阻拦,父亲依然保持要去做饭,而母亲始终没有说话,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父亲为她做饭。我急得都快哭了,冲着母亲嚷:“爸给你做了一辈子饭,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儿子的面上饶他这一次,自己做顿饭吗?”可是母亲没有理我,父亲都没有理我。老两口就像已往的几十年一样,一个闲着,一个做饭,看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5天后,我和母亲把肚子高高鼓起的父亲重新送进了病房。父亲住院期间所有饭菜都是年迈的奶奶做的,所有的衣物都是我洗的,而母亲整日坐在父亲床边,只做一件事儿,那便是给父亲读她自己写的书。我曾听母亲这样对父亲说:“孩子他爸,以前你从来不看我写的书,现在你病了,就好好躺着听我给你读书吧,这书里有你也有我呢1

  临终时,父亲把我叫到病床前,没有泪水,只有一句话留给我:“毕业后回重庆陪你妈生活,给她做饭。”而留给母亲的也只有一句话:“孩子他妈,我走了,以后再也不能给你做饭了。”为了这句话,母亲整整哭了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地哭,谁也劝不住,反复说的只有一句话:“你说要给我做一辈子饭,你说话不算数。”

  大学毕业后,我遵从父亲的遗嘱回了重庆,和母亲生活在了一路。这时我才逐步发现,原来母亲一向是那样依赖父亲,不仅在生活上,而且在精神上。在母亲心里,父亲其实并没有走。

  我上班忙,没有太多时间给已经退休的母亲做饭。有一日,进屋的时候,竟然看见母亲自己在厨房做饭。她拙笨地切着土豆片,泪水挂在腮边。我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间想到父亲临终前的那句话,泪水逐步湿润了眼眶。

  父亲去世后的第6年,母亲终于忍不住寥寂,追随父亲而去。临终前,母亲对我说:“把我所有的书和你父亲的遗像一块儿烧了吧,让他和我一路走。”母亲去世那天晚上,我流着泪看完了母亲出版的最终一本书。我和父亲一样,险些从不看母亲写的书,而直到此时,我终于晓畅,母亲原来是那样地深爱着父亲,只是她爱的方式与众不同罢了。其实,母亲的生命是长在父亲身上的,不平等的爱情里,也有同样动人的真情! 本文来自安康视窗ankang.biz

十天拥抱的拯救

   我9岁那年的炎天,父母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暑假结束的那个晚上,我终于鼓足勇气问父亲(father):“是您不爱妈妈了,依然妈妈不再爱您了?”父亲惊讶地看了我好久,低着头说:“孩子,都是我的错,我,我爱上了别的女人。”他的回答让我很愤怒,母亲既漂亮又能干,难道另有谁会比母亲更出色?
   我厌烦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进母亲的卧室。母亲还没回家,房间整洁而清新,荡漾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这是一个记录了多少幸福和甜蜜的家啊!可是父亲爱上了别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我在书桌上看见了母亲写的“离婚起诉书”,母亲是个大度的女人,她没有责怪父亲移情别恋,而是在离婚理由陈述一栏里写着自己醉心工作萧瑟了丈夫。卧室里另有两个大大的旅行箱,我好奇地打开其中的一个,最上面有一张照片,是我出生一个月后,母亲抱着我,父亲抱着母亲的“全家福”。母亲曾不止一次说过,9年前的这个时候是她一生中最甜蜜幸福的回忆。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因为母亲的箱子里塞着换洗衣服,日用品、照相机,另有几本关于非洲原始密林的书,看来妈妈已经打定念头离婚了,而且决定完成自己多年前的夙愿:一个人去非洲原始密林。
   那天晚上,我彻夜辗转难眠。怎样才能让母亲开心呢,我想到在行李箱里看到的照片,脑子里有了念头。
   几天后,父母通知我他们即将离婚,当父亲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路生活时,我说:“您能答应我,从明天起,一向到母亲去非洲前的10天时间里,每日都抱抱我和母亲,就像我出生一个月时您抱着我们照的那张照片一样,好吗?”说完,我发现,父亲的脸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红了,母亲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但无论如何,父亲依然赞成了我的发起。
   那天,他们没有按原打算去办理手续。第二天,为防止父亲反悔,提前出门上班,我起得很早,当我洗漱完毕时,发现父母已经站在客厅里。我故意装着背书包要上学去,妈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叫住我,向我徐徐地张开臂膀。我扑倒在母亲怀里,她已经37岁了,而我也已长大,她抱起我的时候有些吃力。我抱着母亲的脖子,示意父亲过来,他无奈地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脱掉笔挺的西装,然后慢慢蹲下去,双手环住妈妈的腰,我感觉有些窒息。9年了,我已经由一个世事不知的婴儿长成为一个小须眉汉,而父母也逐步老去,不再有年轻时的热情和力气。
   父亲终于把我和母亲抱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3秒钟不到就把我们放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尼古拉,你不背书包的话,我可能会保持得久一些。”我感觉脖子里有温暖湿润的东西在转动,那是母亲的泪。 []
   下午放学回家,母亲做了许多菜,都是我和父亲喜欢吃的。虽然父亲那天返来得有点晚,但依然要比平时早一些。
   第二天早上,在等待父亲拥抱时,我放下了书包,当他将我和母亲抱起时,我“命令”道:“您明天可要多保持两秒钟!”母亲的呼吸有些短促,她的脸红扑扑的,就像一个刚坠入情网的姑娘,父亲看起来也很不美意思。 []
   日子过得很快,当父亲第五次抱起我和母亲时,他自豪地说:“我这几天力气变得越来越大了,抱两个人都不吃力。”在父亲送我去上学的路上,我提示父亲:“不是您的力气变大了,而是母亲瘦了许多。”
   那天晚上,父亲返来得很早,他静静地跟我说:“孩子,你的母亲确实瘦了许多。”我有些哽咽地说:“从明天起,您就只抱母亲吧。”没等父亲说话,我就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地冲进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看着客厅,母亲这天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蓝色连衣裙。没有我在一旁,他们似乎有些尴尬,几天来他们已把我当成为联系彼此的桥梁。大约过了10分钟,父亲说:“明天就让我独自抱抱你吧。”母亲惊奇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看见父亲伏下身将母亲从沙发上抱起。没有我从中搅和,父亲的拥抱有些生涩,然而,这一次,父亲抱母亲时比以往更用力,时间也更长了。 []
   再过一天母亲就要去非洲了,按父亲给我的承诺,他的拥抱也只剩最终一次了。我不知道这一次我是该“搅和”出来,依然躲在一边。那天半夜我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醒来,发现父母坐在我的床边。母亲对我说:“尼古拉,让妈妈再抱抱你吧。”我的心一阵刺痛,看来,他们依然要离婚。我将头缩进被窝里,如果这是最终一次拥抱,我宁愿把它留在许多年后的某天。这时父亲说话了:“孩子,如果你愿意让母亲抱一下,我们就不离婚了。”我“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叫道:“真的吗?”母亲含着泪张开臂膀摇头,我兴奋地扑到她怀里,然后父亲将母亲轻轻地抱了起来。他们都哭了,隔着我的头,他们彼此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爱你!……
   父母没有离婚,母亲都没有去非洲。从那以后,每日早上父亲都要把母亲抱起来,他们紧紧依偎甜蜜地亲吻,他们的感情,历经岁月变迁一日千里。当然,我也在暗自庆幸,这10天的拥抱拯救了一个濒临破裂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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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意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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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相信母亲对父亲(father)的爱,是玉石一样温润光亮,没有涓滴瑕疵的。因为每次他们一路看爱情剧,母亲忍不住为凄美的剧情流下眼泪,父亲习惯性地将手绢递过来时,她都会略略地羞涩,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现出少女才会有的红晕来。我从没有嫌疑过他们彼此相爱,但走到60岁的时候,还能如此深情地爱恋着彼此,却是我从投有见过的,所以每每听见父亲夸自己好福气,娶了母亲这样善良温柔的妻子,一旁的我,总免不了吃醋般地嚷一句:要不是你年轻的时候眼睛意外失明一个月,你能有这飞来的桃花运吗?
  这是父亲总爱在我面前唠叨的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了。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成分不好,被迫在毕业后离开上海,到一个偏远的山区任乡村教师。在父亲的描述里,年轻时的母亲,是如田地里那些无名花儿一样地美好又舒适的,她在那个小山村里,用一种少女特有的温柔和真纯,温暖了父亲孤寂郁闷的岁月。我每每问父亲,你和母亲真的是在你那次事故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暗恋上彼此了吗?父亲的回答,总是毫无疑问地刚强且执着:当然是!而母亲,常常在父亲骄傲响亮的回答里,温情地笑看他一眼,便微红了脸不再言语。我从母亲的神情里猜测,其实她是比父亲更早地开启了这扇爱情的窗棂,否则她少女的娇羞不会绽放到暮色依然那么清亮芬芳。
  父亲到山村工作后的第4个月,一次意外的事故,让他的视网膜受到严重的伤害。但县城远在50里外,对于交通不便的60年代,这样的距离,足够称得上遥远。再加上费用和人力的问题,父亲只好由学生护送到邻村的诊所医治。负责他换药和纱布的,是一个声音甜美轻柔的女孩儿,父亲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凭感觉,猜测这一定是个鲜艳的护土。因为每次给父亲换药,她的手轻轻触及父亲面部的肌肤时,他都感觉像是一块温润滑透的玉一样,只是清凉地触过,便将他所有的疼痛,都瞬间消融。父亲开始迷恋上这个手指柔软、走路轻悄的女孩儿。尽管她很少和父亲说话,但当她挨近他的时候,那种少女特有的清香气息,依然将父亲的心,倏地就包裹住了。甚至,当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父亲就会镇静到几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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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父亲的初恋,为一个陌生的连模样都不知道的女子,夜不能寐。歇息不好,父亲的眼睛,也便没有终点似的模糊下去。但父亲却从没有惧怕过,他甚至希望,就这样永远做她的病人,有时候赶上天气不好,下了雨,父亲只幸亏诊所里呆上半日。午饭,常常是她做好啦,端过来放在父亲的身旁,依然没有多少的话,只说,一路吃吧。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张桌子上,面对着面,默默喝完一碗粥饭,没有言语,但父亲,已是知足。
  终于可以去摘掉纱面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兴奋到失眠,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将要见到所爱的女孩儿时,那份盛不住的惊喜和爱恋。他亦不知道,如果他向她表露心里的秘密,她又会不会拒绝,但父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知道他疯狂生长的爱情。
  父亲是坐立不安地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后,才听到短促的脚步声响起的。脚步声走到厂门口的时候,略略地有些迟疑,但很快父亲便听见女孩儿说:记得要将眼睛慢慢睁开,你大概会对灼烁有些不适.但片刻过后便会好起来的。父亲险些听不见女孩儿的声音了,他心里的狂喜像呆板一样轰鸣着,那一刻,他只想看到心爱的她。
  父亲就这样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怔怔地看了女孩儿足足有五分钟,而后他终于想到,在来山村的第一天,他们就曾经见过面的,是在山道上。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竟在这里又意外地重逢。上天竟是这样地优待父亲!那个女孩儿脸上的绯红,让父亲确信,她定是也如他一样地爱上了自己。那另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父亲马上做了这一辈子他最英勇的决定,他说:我可以请教你几个字的读法吗?说完了便拿出手心里发烫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可以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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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就这样与母亲相爱了,山村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爱情的足迹。但母亲却是很少带父亲去邻村的诊所,父亲因为工作繁忙,也很少再去邻村,他们只是在两村相隔的河边,偶尔依偎着追念那段浪漫的时光;想到那个河对岸的诊所里,曾经藏了多少彼此无言的相思。
  这是父亲叙述的版本。我曾经试图向母亲求证更多温馨的细节,但她从来都是笑着拿话岔开去。父亲便说,你妈是不美意思提及当年早在山路上就爱上了我呢。但我却是从母亲一次无意中的谈话里,看出了,父亲版本的漏洞,母亲说,其实诊所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只是她一个护士的。父亲对此一贯的回答是,但我却只爱你母亲―个人啊。
  但习惯读侦察小说的我,却是再一次发现了新的秘密。当年与母亲一路工作的护土,就是许多年前,曾给母亲写过一封信的云姨。父亲从没有提及她。因为她很快地便结束了知青的生活,比父亲母亲都更早地回到城里去了。
  那封信,是我因为好奇,偷看母亲百宝箱的时候发现的。信写得很长,看得出云姨很珍惜她与母亲当年的姐妹友谊。她用了5页信纸,往返忆她们在诊所工作时的单纯素朴的快乐。而后,她在最终一段,很突兀地说,那次你来替我值班,当是命中注定了你们的情缘已经到,所以,我们都要感激上苍,在恰当的时候,让你们彼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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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母亲一向不肯回忆这段往事,原来她所有的犹豫与迟疑,都是因为她在父亲面前,隐瞒了一个最为关头的细节,那便是,那个照顾了父亲一个月的护士,是云姨,而一向暗恋着父亲的母亲,不过是在云姨进城买药的那天,帮她给父亲打开了纱布……
  有一日,我终于忍不住,小心冀翼地问父亲:当年您怎么确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个护土就一定是母亲呢,她不是另有个叫云姨的同事吗?过了许久,父亲才徐徐地说道:可是你母亲对我的爱那么确信无疑,我又为什么要嫌疑呢?丫头,生活是不容许那么多如果和意外的,它来了,我们就要用一切的热情和真诚去融入其中,才会真正地幸福。
  原来,父亲亦知道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是错。可是,他依然将这份意外的爱情,那么温柔地庇护了一生,而且将持续忠贞地守护下去,就像母亲用她永不褪色的少女的羞涩,珍惜着这份意外绽放的爱情一样。 本文来自安康视窗ankang.biz

鸽子与沙土

  一个家景和相貌都不出众的青年,爱上了邻居的独生闺女(daughter),而那个姑娘是小区首屈一指的美人。青年很痛苦,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挫败众多情敌,赢得姑娘的芳心。有时夜间从梦中惊醒,喃喃细语地叫着姑娘的名字,手脚冰凉――他梦见心爱的姑娘成为别人的新娘。
  父亲(father)看出了青年的心思,温顺地笑笑,把他带到院子里。整洁的庭院中,几只鸽子(dove)正在阳光下觅食。青年和他的父亲坐在古槐树下,轻声细语地谈着天。这时,一只鸽子飞过来,落在父亲的胳膊上。父亲不动声色,依旧娓娓地说着话。起初,鸽子惊魂不定地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父亲心不在焉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鸽子捉在手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青年一眼,将鸽子放飞。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只鸽子落在父亲的胳膊上。这回刚刚落下,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捉。结果,受到惊吓的鸽子一会儿飞走了。父亲说:“只有耐心能帮助你成功,你懂这个道理吗?”青年点了摇头。
  从此,青年不再愁眉苦脸,他把心思全都用在读书和写作上,文章一篇接一篇地宣布,逐步地,他成为大名鼎鼎的人物。对邻家心爱的姑娘,他不刻意去献殷勤,只是在她余暇的时候,把自己读到的和想出来的故事讲给她听。日子一久,姑娘对那些虚伪的求爱表演厌倦了,却对青年的勤学和才华格外倾心起来,她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和他的故事了。
  娶到了心爱的姑娘,青年仍然心存忧虑――我能把握得住她吗?她是那样鲜艳可人,谁见了都会动心的。
  父亲知道了青年的念头,仍是温顺地笑着,慢慢蹲下身子,从地上捧起一捧沙土,说:“你看,多么圆圆满满的一捧沙。如果我要握紧它,会是什么样呢?”说完,父亲用力握紧双手,沙土马上从他的指缝间流泻下来。再张开双手时,圆圆满满的一捧沙已所剩无几。父亲说:“爱情是不能刻意把握的,握得越紧,越轻易失去。能够使爱情圆满的,只有宽容。”
  青年望着父亲手上的沙,领悟地点摇头。他想到泰戈尔说过的一句话:“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又给你灿烂灿烂的自由。”爱情是需要自由的,正如生命需要新鲜的空气。青年用捧一捧沙的情怀对待爱情,他的爱情幸福美满。 本文来自安康视窗ankang.biz